第13章 (第3/3页)
奶奶和她5个儿子。虽然母子几个日子难熬了好长一阵子,毕竟解放后的成份是“城市贫民”,在一次又一次运动中一家人平平安安,包括我父亲、大伯和几个叔叔自小就属于根红苗正的一代,上大学找工作样样顺利,个个混得人五人六,几十年下来平平安安,静心想一想,这不都托我那又色又抽的美男子爷爷吗。如果他当年是个良家子弟,长袖善舞,不抽不嫖不赌,把财产越弄越大,百万雄师到的时候又舍不得产业跑掉,那样的话,即使不在镇反中吃枪子,也会在某次运动中悲惨地死去,更会连累一家老小几十年不开心,风雨凄凄,提心吊胆,惶惶不可终日。“儿孙自有儿孙福,莫为儿孙做马牛。”老话儿讲得就是有道理。当年我爷爷肯定享受过更高级贴身的服务,那种一掷千金的奢侈我虽无法感受,都能想象他的快感。时代毕竟进步。几十年过后,他老人家的孙子也躺在一间小黑屋中,虽然奢侈程度相差甚巨,但也能从一介平民身份享受健康而又平价的服务,在黑暗中闭着眼神游八方(或叫作意识流)……
迄今为止,我一直是个失眠者,从未有过像真正的体力劳动者那样享受过怡然而深沉的睡眠。只有在这漆黑的按摩房屋中,在一双异性粗厚的手掌抚慰下,我才会陷入类似昏迷的睡眠之中。据心理学的书中讲,我这种人可能儿童时代女性(母性)给予的爱抚太少,有一种“皮肤抚摸缺乏症”,总是处于一种无安全感的紧张状态,时间一久就会成为心理疾病。Maybe
,maybenot,无论如何,能沉沉地睡哪怕是一个小时,享受那黑甜之乡的愉悦,付出再多也觉抵值!
郑风岳傻呆呆地坐在十四楼策划部的资料室里。桌面摆了一桌子有关英国“雅思”考试的资料,还有一个英语复读机,一个可听英语的MD机。显然他正处于半睡之中,眼睛半睁着,嘴半张着,一条透明亮丽的流涎蜘蛛丝一样从他右边嘴角耷拉下来,在阳光下蜿蜒不断,左右轻摇。他的前胸靠在书台上,大肉脑袋正慢慢地往桌面上沉落。“当”地一声巨响,郑风岳大脑袋砸在复读机上,砸开了按键开关,传出一句又一句相同内容的英语句子。我欲退出阅览室,但已经被他看见,便假装弯腰在门口的报栏上翻看报纸。
“哟,魏延,你又在楼上楼下晃哪。”
这个王八蛋,只有他见到我,不分场合,不管周围有无公司领导和大小头目在场,总是这句半是挪揄半是讽刺的话语。
“看报,看看报。”
我敷衍着,信手放下报纸,准备往门外走。
“喂,魏延,过来,坐一会儿,坐一会儿。”郑风岳语气忽然变得很友好。“我老婆有个同事和你住在一起,尚喜仁,对吧,那小哥们样子土里土气,确实是个人物,他近来设计的一个灯箱广告还获市里’朝天椒‘创意大奖呢。”
看来不坐不行了。我慢慢走到郑风岳桌前,在对面坐下。
“你老婆也是搞广告的?”
“不,她是广告公司的财务,也是华北人,和尚喜仁是同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