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(第2/3页)
来了“生命中的舂天”。他重新整理翻译了曾被批判为“宣扬资产阶级价值观”而作为他“毒化青年”的罪证的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,1986年赴剑桥大学 讲学,了却多年夙愿。“半步桥到剑桥”——巫宁坤用这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一生。
《一滴泪》在语言和写法上是一部引人入胜的作品。巫宁坤凭着深厚的英美文学功底和30年人生酸甜苦辣的深刻感语,用饱蘸深情的笔触讲述了一个归国知识分子在中国30年历史变迁中的经历。他的英语十分流畅优美,满是英美典故成语,有些段落读来让人忍俊不住,可谓“含泪的笑”。与郑念的《上海生与死》相比,文采要好多了。不过,《一滴目》成为美国畅销书的奥秘,仍在于它的完全西化的叙述方式。巫对西方文学经典,信手掂来,甩西方读者熟悉的意向、典故、成语、格言、警句,将一个处在完全不同的文化环境下的中国,写成美囯人熟悉的地方,例如半步桥和剑桥的对比。又如对中央党校的描写:
这个地方原来是大太监李莲英的住宅。短短的―条主干道通向一座面色铁青的四层灰楼。我刚到的那一天,有人告诉我说,文革期间,有一位女学生受不了无止无休的审讯,从这里跳楼身亡。主楼后面的灰色砖楼,看上去不像是师生宿舍,到像是士兵的营房。校园里没有花草树木,只有两三座李莲英时代留下的古典建筑,使它不显得过分凄凉单调。阉人的阴魂依旧游荡在充满着神秘气氛的校园。(第344—345页)
这样的描写,很容易让人想起英国小说家乔治.奥威尔攻击苏联和斯大林的政治讽剌小说《一九八四》。巫宁坤用“兵营”、“太监”等意向,以及“凄冷”、“单调”、“灰色”等形容词,来营造了与西方读者头脑中相契合的共产党国家的气氛。虽然他并不完全是在刻意编造,但他的记忆却太片面了。他该不会看不到,他所在的中央党校,在他离去时,早已是草木繁盛、亭台楼阁。中国与《一九八四》所预言的共产党国家的面貌,相去甚远。但遗憾的是,巫宁坤眼中和他的美国读者们想象中的共产党国家,就应该是那副阴冷萧杀的样子。我们不是经常看到,西方记者照相机里捕捉的中国,多半是残破不堪的落后的景象吗?
前文所提及的在兴凯湖农场和牛棚诵莎翁之台词,可谓神来之笔,很像《天云山传奇》中男主人公罗群在劳改期间,朗诵盂子的名言: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将苦其心智,劳其筋骨,饿其肌肤……”
西方人听巫宁坤念莎士比亚,很容易引起感情共鸣。《一滴泪》终归是写给西方人看的“文革”旧话。然而,反思“文革”不能离开中国5000年的文化积淀和独特的社会背景。巫宁坤完全用西方的文化意象和西方人的眼光来看“文革”,的确是迎合了美国畅销书读者的趣味,但却与中国的“文革”相距甚远。尽管莎士比亚的作品有着超越时空的恒久魅力,但它毕竟不能表述21世纪中期的中国的人与事。
在这方面,也许当年的伤痕文学更有表现力。伤痕文学现在看来有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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